那里就肯睡。這小娘子欲心似火,那里等得,左張右望,見他竟無睡意,便不顧生熟,開了門,徑走過去道:“相公,如此更深,為何不睡”狄生見房里走出一個婦人來,抬起頭把他一看。只見:
楚楚身材巧樣妝,花貌月容意輕揚。
秋波一溜令人愛,軟玉溫香思欲狂。
狄生一見,不知他來意,忙施著禮道:“小娘子,暮夜至此,有何見教”那女人笑道:“妾青年失偶,長夜無聊。今見君子光臨,使妾不勝之喜。千里姻緣,信非人力,實乃天定。妾不違天,得侍君子,妾萬幸也!钡疑南乱幌,看見他花容月貌,不覺動火起來,即欲近身交感。立得起身,又轉了一個念頭道:“美色人人愛,皇天不可欺。我不淫人婦,人不淫我妻。此事怎么使得”便道:“承小娘子美意,非學生迂腐,奈此事實干名節,學生不以一宵之愛而累終身之德。望小娘子自愛!
那女人火熱一片心腸被他說得冰冷,想道:“世間烈婦,常被人強奸,后得和美。我一婦人來就男子,反做作起來。比似他是一個烈婦,我為一男人,強也強他一夜。有何妨礙”即逼近前道:“君子勿以賤妾為殘花敗柳,不堪攀折。妾已赤頭露面一場,不得如此,怎回故步,望君憐而察之!钡懒T,近前一把摟定。
狄生情性如火,急欲淫污起來。又想道:“不可不可!卑焉碜訏昝,向前去扯那房門,那里扯得開,無計脫身,假說道:“小娘子美意,我非草木,直恁無情。實有一樁心事,不敢干犯小娘子貴體,故爾再三拒之!眿D問其詳,狄生詐說:“患惡瘡未痊,今把此物潰爛,疼痛不堪,再何能樂娘子想之!
那婦人又冷了心腸,想道:“直恁無緣,使我羞答答怎生回去,反被他笑!庇值溃骸熬扔邪导,妾亦不敢強為此事,惟愿與君共枕同,如內官伴宮女之例,此愿足矣!闭f罷,近前又摟住了。狄生情不自禁,將手欲去抱著,又想皇天不可欺之句,道:“不可不可!笨趦入m言不可,那欲心轉盛,怎生得滅。便想道:“向聞高僧語,我但凡因有美人,起了欲念,不能滅者,即當思此。美人日后死于棺中,其尸潰爛,萬竅蛆鉆,此念釋矣!钡疑汛伺幌,果然絕念,把婦人推開了說:“我寫幾句詩與你看!蹦桥瞬恢麑懼醯。狄生取筆而題:
美色人間至樂春,我淫人婦婦淫人。
色心狂盛思亡婦,遍體蛆鉆滅色心。
婦人看罷道:“思亡婦怎么解說”狄生道:“人人這一點色心不能禁止,雖神仙亦不能免,何但我與娘子。但只是上天難欺,有損陰騭。我曾聞俗語二日道,彈破紙窗猶可補,損人陰騭最難修。是雖這等說,那點欲心一起,一時不能消滅,滅而又發,發而又滅。我方才已三遭發念,若有三位小娘子在此,已敗三人之行了。這火愈盛,如何肯滅當思小娘子起了色心,不能消滅,即把小娘子思作已亡之婦,萬竅蛆鉆,這一把欲火實時消滅。如今小娘子火若不滅,把我之身,想作那蛆鉆遍體,此火不起矣!蹦菋D人果然一想,忙拜下地道:“真盛德君子也。若無此想,妾起了這點念頭,終身想著,豈非世間一至淫之婦耶今賴君子之言,守著此念,終身為一節婦矣!碑敃r拜謝而退。
狄生見此婦進去了,便歡喜起來,也不睡,把四句詩寫了又寫,書了數千張,在燈上燒了。不覺樓頭四鼓,忙喚家僮起來,打點取路前去。家僮道:“天色尚早!钡疑氲溃骸叭粼诖说⒀,明早使此婦不安!比〕隽司骑堛y子,付了店家,家僮取了行李,往前面人家梳洗去了。這也不在話下。
且說唐太宗是個仁德之君,其朝政如堯舜。功德兼隆,由漢以來未之有也。賴有功臣二十四人,同為輔佐。那二十四人
長孫無忌、尉遲敬德、房玄齡、杜如晦、魏征、蕭瑙、元王孝恭、李靖、長孫順德、秦叔寶、李勣、程知節、劉弘基、屈突通、虞世南、高仕、張公謹、殷開山、段志玄、侯君集、張亮、唐儉、劉政、柴紹。
是這二十四人又有正直公卿,略書幾個:
褚遂良、駱賓王、褚亮、姚思廉、溫彥博、李淳風、袁天罡、薛仁貴、婁師德、張柬之、楊九琰、袁恕己、崔玄暐、溫彥范、敬暉、徐有功、陳子昂、劉祎之、許敬宗、孔穎達。
這幾人同心輔政,皆直諫之臣。比如那滿朝文武,那里去記得許多。這太宗一統基業,四海皆臣。武偃文修,太平樂業。集諸臣于弘文殿,聚書二十萬卷。置弘文館于殿側,精選天下文學之士十八人,皆以本官兼學士,時人稱為十八學士登瀛洲。是那十八人
杜如晦、房玄齡、虞世南、褚亮、姚思廉、李通玄、蔡允恭、薛元敬、顏相時、蘇勗、于志寧、蘇世長、薛收、李守素、陸德明、孔穎達、蓋文達、許敬宗。
這十八人,更日直宿。聽朝之暇,引入內殿講論前言,并商榷政事,或至夜分迺罷。那仁德之政,如觀針炙書中言人之五臟,俱附于背,即令天下法官,不得杖囚人之背。又如殘冬之際,見獄中死囚三百余人,思欲歸家,不能得,即令縱放。期以來秋就死,至期果至。太宗見他至誠,心甚憐之,皆赦去為良民。又將禁苑之內,鷹犬鳥雀,一概不取。又思宮女三千人,皆隋帝選入侍者,恐其老死宮中,豈不負他一世之曠,將三千宮女,盡情放去。即令天下各府,選美貌者幾名,送進以備應用。其年乃貞觀十一年,正是丁酉之歲,天下遂選宮娥,荊州武媚娘已申報名在府矣。
且說武家媚娘歸來,又是一年有余。終夜與三思放心狂弄,只因常弄春方,內有麝香,不能懷孕,遂不致于事露。這張六郎又隔了一年,已冠了巾,與白公子說媚娘親事。白公子往武家求說,武行之一口應承,三思不能再阻,有了日期,正要行聘過門。只見地方里長走來傳說,那武家便哭將起來。行之便與里長商量:“用些銀子可脫得否”里老道:“一來圣旨不敢隱漏,二來即日俱要到府起送,恐致耽擱,將使女抵換。有此弊端,萬萬不可!贝稳罩灰婓A中抬了轎子,典史官再三催促,武家哭做一團。那縣中皂甲,亂嚷起來,只得忍淚而去。正是:
世上萬般哀苦事,無過死別與生離。
欲知后段若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十二回李淳風魂游天府武則天被斥為尼
詩曰:
世事紛紛一局棋,輸贏未定兩爭持。
須臾局罷棋收去,畢竟誰嬴誰是輸。
那典史抬在后面,押著媚娘,徑抬到府衙前下轎。恰好知府升堂,各縣里有選或十名,或五名。那知道得早的,用了銀子地方上,所以把那絕色的隱漏了許多。那不知道的,不及用銀買脫,都報上去。故雖有二百余名,絕色竟少,一齊都送到府堂上。知府看見俱是粗陋不堪副選的,想道:“圣旨上,各府不過幾名,天下府分也就有幾千。何必要選許多”遂逐名親選過去,止留下十名,其余俱送還娘家。一時間歡天喜地,府堂上一齊散了,清清的站著十名。那書手逐名問了名氏,寫了放在知府面前,這媚娘是第一名。
知府看著想道:“娘字叫得不好,明日到御前,圣上看了,一時間計較起來,查到那一府人,便歸罪于我了!北闩c媚娘說:“你這名字,宮內不便傳呼,況圣上沒有稱你為娘的理。如今把你做個武瞾,如日月當空,萬方臨照之意。以后稱你為武瞾,你應他便了!泵哪飸艘宦。知府分付驛丞,一路上支應。各人俱送了宮裝衣服,忙到驛里去換了,即差一個千戶押送到京。
不過月余光景,早已到了,即去禮部投文。因宮內無人,到了一府,即忙先送。次日送進御前呈覽,這也是媚娘造化。太宗雖是為人仁厚,卻有幾分好色。那好色之人,那有見色不慕的,想道:“此女頗通,早晚間必須要常伴著我方好!卑亚G州府這九個女子,送至內庭,獨把武瞾拜為才人,武氏一時間榮寵起來。
次日,禮部又上本道:“才人既沐圣恩,禮須封他父母!碧跍柿吮,把武彟封為都督。武氏謝了恩,一面部文往荊州去了。這武氏因喚做武瞾,故此太宗與他取一號曰則天,好不榮寵。原來這宮中行事與民間大不相同,全無極狂田地。至于選妃選后,俱在禮部習儀三月,自有那女師父教習規矩。其交感之際,倡不敢恣情狂叫,恐圣怒一時不測,故俱沒有的。
這武氏因宮內無人,一到就進寵幸,有何人教習他并不知忌憚。至于行事之時,他便如與武三思干的時節一般,這樣叫他,摟他,親著嘴兒媚他。這太宗也曾不知有這些光景,被他一迷,便時時想他,一刻也離他不得。便思量廢后,立他為正宮。這心也有久了,只是恐怕這班文武諫謗,不敢題起。你道一個萬國之君,要行這件事兒,怕些什么,為何不敢只因被魏征丞相新上一本,謂之十漸本。那十漸道言:陛下治業,比貞觀初年,漸不克終。今具十條,謹陳于后。
初清心寡欲,今訪求珍怪,一漸也。
初不輕營為,今肆用人力,二漸也。
初役己利物,今縱欲勞人,三漸也。
初親君子遠小人,今狎小人遠君子,四漸也。
初不貴異物,今玩好雜進,五漸也。
初求士如渴,今由心好惡,六漸也。
切無心田獵,今馳騁為樂,七漸也。
初遇下有禮,今好善不誠,八漸也。
初孜孜治道,今長傲縱欲,九漸也。
初戶口無逋,今勞敞怨離,十漸也。
此本一上,太宗看罷道:“朕今知過矣,愿改過以終善!彼鞂⑹疂u錄于座右,并宣付史館,使萬世知君臣之義。所以要立武氏這點心,就不敢為了。不想太宗縱欲過度,遂成病在身,不能痊愈。李淳風奏曰:“臣當魂游天庭,代君禱祝!碧跍首。是日命民間禁止屠沽,滿宮齋沐。只見李淳風臥于靜室,到次日午上,方才魂返,即起身奏曰:“臣魂至玉帝之前,言陛下與姓武的婦人,在內狂樂,須殺之,其病即除!碧谙氲溃骸斑@個是他造出來的說話,不要信著他!崩畲撅L又奏曰:“唐三世后,女主武王,代有天下;噬辖癫粴⒅,恐后為禍不小。況推背圖上有云:
有一婦人名姓武,手執銅錘擊天鼓。
太陰居位十八秋,搖亂唐朝四十五!
太宗笑道:“豈有婦人能居大位之理這個或是個男人,或名字中有個武字的,即殺了便是!睂崟r傳出圣旨。武德縣有一個武勇將軍李君羨,排行第五。因他貌美,人皆稱他為五娘,又以官稱封邑,皆有武字,出為華州刺史,刀殺之。史詩有詩為證:
秘記傳聞女主昌,太宗宵旰謹隄防。
不知晨牝生官腋,屈殺將軍李五娘。
那李淳風知屈殺了多少人,忙又奏曰:“望陛下勿屈害諸人,臣之所奏,不敢誤于吾皇,此皆上天之意,望吾皇憐而察之!碧诒簧孕,怎肯反去殺他,道:“也罷你既往天庭,還有什么記驗么”淳風奏道:“臣今早見放天榜,臣觀迎其榜首,他彩旗上面題著四句詩!碧诘溃骸捌湓娋淙绾巍贝撅L道:
美色人間至樂春,我淫人婦婦淫人。
色心欲滅思亡婦,遍體蛆鉆滅色心。
太宗聽罷后二句,不解其意,問說:“你知天榜上什么名姓”淳風奏曰:“臣已知之,恐明言泄漏天機,則上帝震怒,不利于臣。臣至密室,書其姓名,封固盒中,加上皇封,置于金匱。候揭榜之期,取出一對,看是如何”太宗大塊道:“如期果姓名相對,朕即信唧。當出才人,以謝天意!贝撅L謝恩,將名姓悄悄書記,封固好了,太宗加封盒上,貯于匱中。不題。
誰想太宗病人膏肓,不能痊愈。高宗入侍,早晚不離。武氏知道那班朝臣議處,要殺害她,心內想道:“太宗溺愛,必不加刑?謻|宮傳位,一時難免!彼斐烁咦谌胧,便小心曲奉。高宗見她小心伏侍,仔細看她一眼。見她:
玉釵斜插鬢云松,不似崔徽鏡里容。
顰蹙遠山增嫵媚,盼澄秋水斗纖秾。
高宗見了道:“怪不得父皇生著這病。有這般艷色,自然夜夜不空了!睂⒂街,彼此以目傳情,而未得其便。只得見高宗小解,武氏忙取了金盆,盛水捧跪于地,進與高宗盥手。高宗見他標致臉兒,將水灑其面,戲吟曰:
乍憶巫山夢里魂,陽臺路隔奈無門。
武氏即接而吟曰:
未承錦帳風云會,先沐金盆雨露恩。
高宗大快道:“觀汝才色兼美,深得我心!北銛y了武氏手,往宮門后小軒僻處,著武氏去了小衣仰臥。高宗去看他,兩腿如玉柱一般,心中大悅。把陽物直其中,抽將起來。那武氏多時不遇后生,又要分外奉承他,把高宗緊緊摟著,千般百樣叫出來。高宗常行幸取樂,并不曾知道這些親愛,已自快活。也是武氏時運到來,那話兒窄窄小了,猶如處女一般。
高宗想道:“怎教我父皇不愛他”況武氏又放出許多嬌態,無數風騷,高宗喜不自勝。事畢,武氏扯住高宗御衣,泣曰:“妾雖微賤,久侍至尊。今日欲全陛下之情,遂犯私通之律。倘異日嗣登九五,置妾于何地”高宗矢之曰:“俟宮車晏駕,即冊汝為后。有違此言,天厭絕之!蔽涫显唬骸俺稣Z無憑,當留表記!备咦诮馑寰琵堁蛑胥^與之,武氏頓首謝恩,散去。自是以后略無間阻。
且說京中開試,至放榜之期,將試錄進呈御覽。此時太宗病已沉重,只因要對狀元名字,著諸大臣于便殿朝見。先取金匱中盒兒,放置御前,方去把試錄上狀元名字一看,乃山西太原府河陽縣姓狄名仁杰,一眾朝臣俱知道了。太宗著褚遂良啟封,張昌齡啟盒,上親拆其封,放在龍桌上觀看,上寫著榜首狄仁杰,二名楊炯,三名盧照鄰,傳臚王勃。太宗看罷,吃了一驚道:“我只道淳風誑我,連后邊名氏,一字無差,豈非天意”
遂令武氏出宮還娘家,追彟都督之贈。眾朝臣議曰:“必須殺之,方免后患!备咦诼劦,即出殿言曰:“彼得何罪,而欲殺之!碧谝娬f,便宣武氏出來,看他怎么。登時武氏到來,跪在地下奏道:“妾事皇上一十二年,未嘗敢有一件違誤。今皇上無故,一旦置妾于死地,使妾帶恨于九泉,何能瞑目臣妾當時同十人入選,蒙皇上以九人為宮娥,妾獨蒙皇上垂恩,賜為才人,受皇上之寵,感恩無地。今日若賜妾死,反為九人笑話。望皇上以好生為念,妾心愿入空門,修其來世,垂思不朽,望皇上赦之!碧跍首,即命歸家,悉取其所服衣飾并房中寶玩,賜感業寺為尼,令其善終,亦不許后臣再譖。武氏謝恩出宮為尼去了。
太宗即命狄仁杰進殿,面問其詩有無。仁杰蒙召,入殿拜舞。太宗問曰:“朕有詩四句,頓忘其三。今聞狀元明敏,能為朕續之!比式茉唬骸霸纲n一句!碧诿±畲撅L的書與他看。仁杰見了,吃驚奏道:“此詩臣于路上旅店之中,有一少婦寡居,苦欲私臣,被他幾番調戲,欲火三發。惟恐累德欺天,唯唯不敢,后遂不能禁止,將向所聞高僧絕欲論想之,遂爾火滅。因作此四局,未知是否”太宗聽了狄仁杰將四句詩從頭一念,吐舌大驚道:“此乃寡人有福,得此德臣,真仁厚長者也,恨朕不能與卿常聚矣!鳖櫢咦谠唬骸拔覂河懈,當受此仁德之臣!奔礆J選荊州法曹,暫為小試,俟后另當擢用。狄公謝恩出內。
太宗歸宮,覺目中常見武氏,想彼依依墮下淚來,遂爾日中時時見鬼。夜令秦叔寶尉遲敬德把門,終夜如此。高宗不安,令丹青圖二公之像于門,至今民間傳焉。太宗駕崩,高宗即位,是庚戌年間,即改元永徽。這時節禮部頒了哀喜二詔,傳聞天下。不題。
且說武則天來到感業寺中來,只見那寺可好巍峨也。有詩為證:
煙霞棧道通仙境,金壁瓊臺隔世塵。
萬壑松風和梵唄,千門夢月照禪身。
那庵主法號長明,見著則天千嬌百媚,花枝兒樣一個,口里不說,心里道著:“這等風流娘子,怎出得家”一邊領他參佛,一邊與他剃頭,安頓房臥。未幾兩日,太宗龍馭升天。則天聞知,潸然淚下,正在那里哭。長明來勸他道:“不須悲痛,人生在世,當尋出快活事來做方好。若終日郁郁,可不老了人么”則天道:“誰不欲快樂,但不能到得那快樂境上,怎能快樂得來”長明曰:“汝能一心依我,我說與一個快樂方兒!眲t天道:“愿聞快樂方兒!
不知長明說出什么快樂方來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十三回高宗駕宰感業寺王才削發混為僧
詞曰:
兩眼乾坤舊恨,一腔今古閑愁。
隋宮吳苑舊風流,寂寞斜陽渡口。
興到豪吟百首,醉余憑吊千秋。
神仙迂怪總虛浮,只有綱常不朽。
長明道:“我這里幾個徒弟,都有那僧俗來伴他快樂的!眲t天道:“我眼里怎生不見”長明道:“因你到來,恐皇上一時病好,又來取你還宮,漏泄我們行止,故此我們忍著癢,熬這幾時。今圣主賓天了,已絕回宮之望,故才與你說一個快樂方兒!眲t天想而笑曰:“幾時方可快樂”長明曰:“我們快活人,他一得知便來了,只沒有與你為對的!眲t天道:“為何”長明說:“因你容貌絕世,才識超群。非文雅美貌者,不能遂你歡心!眲t天道:“那里揀得有這等妙的”長明道:“我有一施主人家,姓王。他一個兒子,今年廿三歲了!眲t天想道:“他這等小我四年!遍L明又道:“喚做王才,號曰懷義,聰明俊秀,雅致風流。他常到庵中作耍,看上我那徒弟!眲t天道:“你徒弟可與他相好了么”長明道:“我們出家人做事,比那俗家人不同。一家守著一個,且是貞烈。若增了一個,或偷了一個,便吃醋撚酸,登時傳將出去。那地方上的人,詐得個心滿意足,還要送官趕逐,就不好了。只因我們都有了對頭,不好增著他。他只要到這里讀書,思量干著此事。我想不放他來,他是個秀才,尋我們一個風流罪過,反為不好。想他目今又好來纏擾,要租這靜室。莫若將機就計,與你完了這樁心事,可好么”則天道:“且待他來,再做理會!
真個是命犯所招,天緣輻湊,恰好那王秀才又來,在外面叫一聲:“長明師父在么”那長明在內一張,見正是那人,便悄悄兒見禮,坐了吃茶,又說著要租這間靜室讀書。長明今日比每常間的話就不同了,道:“不是我出家人敢如此推三阻四,若相公在此讀書,恐招外人物議,這些光棍們便造言生謗起來,故此屢屢推辭!蓖醪诺溃骸安环。我不去尋別人也罷了,那有個反怕別人的道理”正坐在那里說話。則天走到門后一張,見他:
生得唇紅齒白,更兼目秀眉清。
風流俊雅正青春,必是偷香首領。
下筆千言立就,揮毫四座皆驚。
等閑難與共為群,女貌才郎方稱。
則天看罷,見他就如婦人一般,不賣情興迷離,神魂恍惚,回至房中呆想。長明許了王秀才租這靜室,王才作別起身。到了家中,與父母說明。次日著安童挑了書籍鋪陳,投寺而來